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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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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薄風遙的女人?那小子居然也有了女人!”陰惻惻的聲音笑起來, 也不知想到什麽,突然頗為感慨地嘆道,“也對,一別12年, 算下來, 他也將及弱冠, 是當娶妻生子了……”

短暫的沈默後, 範老板再度開口:“鐘先生?你看,要不要現在把她帶過去?薄風遙嘴嚴實, 咱們拷問了好幾天, 什麽辦法都用盡了他就是不說!都說男人的軟肋是女人,要是在他面前折磨他的女人,就不信百煉鋼化不成繞指柔!”

“嗯,早點問出來我們也能快點進行下一步行動, 免得夜長夢多。”

兩人的對話,使得夏雲珠心裏百感交集。

雖然不知道和範老板交談的這位鐘先生是誰, 但很顯然,他不僅認識薄風遙,還12年前就認識!這說明, 他和薄風遙一樣,也是從朝鳳穿越而來!

急著看清對方是誰, 因驚嚇而發軟的四肢一瞬間灌滿力氣,她用力扳開景越的手,和踏步而來的男人對上了視線——

那人籠著面罩, 只露出一雙陰寒眼眸。目光在她臉上流連片刻,似是頗感興趣。

“現代的姑娘?”他問。

夏雲珠沒好氣:“關你什麽事?薄風遙在哪兒?”

“性子這麽烈,是現代人無疑。”鐘鶩說完,身側範老板隨聲附和:“跟娜娜是同班同學,當然是土生土長的現代人!”

鐘鶩瞇了瞇眼,神色鷹爪般銳利地勾著她的眸:“想見薄風遙就乖乖跟我來。”

他說完這話,目光移向夏雲珠身旁的景越。

薄風遙的女人對他有用,但這小子對他毫無用處,沒用的人,殺掉就好。

意識到他要做什麽,夏雲珠立刻側身擋在景越前面,開出條件:“放過他,我就跟你們走。”

天真的話語逗笑鐘鶩和範老板。

“你有什麽資格跟我提要求?”鐘鶩不屑,見她不識擡舉,沈下聲音警告,“分明是甕中之鱉,自身難保!……讓開!”

最後兩個字,像尖銳的冰刺紮在心臟,又冷又疼。

夏雲珠渾身如至冰窟,再次發抖起來,她知道自己的處境和景越沒什麽兩樣,唯一的區別是,她對於範老板他們而言,有撬開薄風遙嘴的利用價值,而景越…沒有。

但即便如此,她也不敢退讓,因為一旦把景越交出去,等待他的只有死亡的命運!

身後的人比她鎮定,手搭上她的肩膀,低聲寬慰:“聽他們的,別惹。”

範老板聽到景越的話,讚同地笑一聲,指著墻角的屍體恐嚇道:“小姑娘,你同學說得對,別不自量力往槍口上撞,你難道也想變成那樣?”

這回,景越沒來得及阻止,夏雲珠已經順勢望了過去,電梯外的可怕景象立刻闖入視線,沖擊得她胃部翻江倒海,酸氣往上湧,克制不住地捂嘴幹嘔起來。

當初在朝鳳目睹的廝殺場面,帶著刀劍相撞的脆響和濃郁的血氣,自記憶深處浮現。那是她不願回想的可怕經歷,沒想到千方百計逃回現代後,曾經的噩夢竟會再次重演!

頭頂傳來一聲輕笑,在她還未緩過來時,鐘鶩已經越過她,掐著景越的脖子,把人給提了起來!

超乎常人的力氣,掐得景越青筋暴起,鴨舌帽在掙紮間掉落,露出他瀕死的痛苦神色。

夏雲珠猛然回頭時,範老板驚愕的大喊脫口而出:“住手!”

鐘鶩動作一頓,側過頭,不耐煩地問:“怎麽?這個人也有用?”

範老板嚇出一頭汗,又打量景越幾眼,忙回答說:“他是陳玉美的兒子,別殺。”

因為老丈人的緣故,他和陳玉美多少有點交情,如果不是因為她固執地不肯把研究結果私賣給他,他也不至於出此下策把她綁來地下室威脅。

他只是想和亡妻重聚,並不打算害陳玉美,所以,等穿越成功後,他會把景家母子平安送出去。

“今晚還真是巧合多多。”鐘鶩松了手,冷眼看景越跌坐在地上劇烈咳嗽,末了轉身,率先離開。

“景越,對不住了,在問出玄玉使用方法之前,恐怕要委屈你在這兒待一段時間了。”

才從鐘鶩手下死裏逃生,景越扶墻大口喘息,半晌後才緩過來,擡眸冷冷盯著範老板,問:“我媽是你綁走的?”

範老板微微偏頭,不可置否。

然後側身,讓出通往地下室大門的路,語帶威脅地問:“你看,是我請你們進去,還是你們自個兒走進去?”

現在他們不過菜板上的魚,還能怎麽反抗?

夏雲珠扶著景越站穩,仿佛一同飄搖在風雨中微不足道的落葉,只能隨命運載沈載浮。

景越拍了拍她的手背,以示安撫,然後擡頭註視前方水泥隧道,凝重地邁出一步:“我們自己走。”

……

關押薄風遙和陳玉美的地方,在隧道的深處。

一扇鐵門隔絕出兩個密不透風的空間。

虛掩的門拉開,頭頂懸掛的燈泡微微搖曳出淺淡光圈,隱約照亮門內景致,三人並排寬度的道路兩側駕著鐵欄,天花板傳來水聲滴答,氣氛陰森壓抑。

夏雲珠心發慌,有種來到恐怖電影裏地下牢獄的感覺。

範老板在前面走,兩個男人舉槍跟在後面。夾擊的局面,即便再害怕,也無法停住腳步。

約莫走了五分鐘,範老板終於停了下來。前方鐘鶩已經等候片刻,聽聞動靜,側頭瞥了眼,然後轉回頭,對著鐵欄門內的人低聲說話。

“看看誰來了?”

門內沒有回應,夏雲珠一顆心捏緊,不安地朝裏面看——

光線太昏暗,只能隱約瞧見一個人跪坐在地上,兩只手被鐵鏈懸吊半空。他垂著頭,長發遮了面容。但夏雲珠還是一眼認出,被關在裏面的人是薄風遙!

喜歡的人,即便在泥裏裹一圈,也依然難以認錯。

那樣心高氣傲又不可一世的薄風遙,竟狼狽到如此地步!心疼之後,強烈的憤怒鋪天蓋地而來。

夏雲珠扭頭看向鐘鶩,聲嘶力竭地質問:“你對他做了什麽?!王八.蛋!”

她這聲喊,終於讓鐵欄內的人有了反應。

淩亂長發滑落兩側,露出一張染血的面容,幹裂的唇微微動了動,不確定地問出一句:“夏…雲珠?”

“是我!薄風遙你……”

你還好嗎?四個字她問不出口,眼前的人遍體鱗傷被囚.禁在鐵欄門裏,空氣裏濃烈的血氣在發酵,即便光線昏暗得看不清,卻也猜得到他受了多少殘酷的折磨。

像是尚在夢中的人終於被拉回了現實,在楞怔了片刻後,鐵欄門內的人忽然瘋了似的掙紮起來。

“鐘鶩!我殺了你!殺了你!殺了你——!!!”

鐵鏈被掙得叮當直響,有碎石從兩側墻面紛然滾落,他像一只暴跳如雷的困獸,拼了命地想要逃脫桎梏。

騰騰殺氣嚇得範老板往後退了兩步,詢問鐵欄邊的鐘鶩:“人也帶來了,鐘先生,你看……?”

鐘鶩背對著他頷首,忽地伸手拉過楞在一旁的夏雲珠,手臂環上她脖頸,將人死死勒住。

女人仿佛瀕死的魚,張嘴艱難地呼吸,她太弱小,即便用盡全力也無法挪動他收臂半分。

瞥見鐵欄內那人焦灼的表情,鐘鶩仰頭大笑起來:“多麽的諷刺,12年前我讓你家破人亡,你只能眼睜睜看著,如今你女人落在我手裏,你也無能為力。哈哈哈!大師兄啊大師兄,我很快就送你兒子下黃泉跟你團聚!”

這句話信息量太大,驚得夏雲珠忘了掙紮。

她艱難地看向鐵欄內,那裏,四肢被套上鐵銬的人通紅著雙眼看向她身後,眼底恨意滔天。

——“承認被父母拋棄、接受家庭永遠無法覆原,有這麽難嗎?”

——“6歲那年,我親眼目睹雙親被人折磨致死,卻什麽都做不了,我比你更懂失去家人的痛苦!”

這個人是——!!!

薄風遙不共戴天的仇人!

夏雲珠心亂如麻,她不知道要做些什麽,又該說些什麽,只是一雙眼怔怔望向一欄之隔的面容。

曾經高高在上的宮主一瞬間跌落泥濘,無堅不摧的外殼被砸個粉碎,脆弱的內裏暴.露無遺。

他雖強忍著情緒,但那雙充滿恨意的眼眸,卻仍然蒙上一層洶湧水光。

12年前,他弱小無助,面對雙親的慘死,只會痛哭傷悲。

12年後,他馳騁江湖,比命還重要的女人受到脅迫,他卻什麽都做不了。

他恨鐘鶩陰險狡詐,更恨自己無能為力。

身體裏有一團火躥去五臟六腑,燒得裏外焦灼。

6歲那年他失去了美滿的家,如今遇到想要共度一生的人,正和她走在組建一個家的路上,怎麽甘心唾手可及的幸福就此被破壞!

他攥緊手,森白骨節摩出的咯咯聲中,是他咬牙切齒的低吼:“放了她!”

鐘鶩得意地擡高頭顱,提出要求:“告訴我玄玉的使用方法我自會放了她,否則,我就在這裏,當著你面兒把她的內臟一點點挖出來……餵、狗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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